茱麗葉的回信,化身帶來幸福的太陽!
世人著迷於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數百年,每年成千上萬的遊客造訪義大利維諾納的「茱麗葉的陽台」,撫觸茱麗葉銅像的右胸,繫望這位浪漫女神帶來幸福。
或許有些人不能跟身邊真心相愛的人傾訴,可是他們卻願意寫信給茱麗葉……
在義大利的維諾納,有一群「茱麗葉的秘書」一直守護著愛情,每年回信給上萬個來自不同國家、為愛所困的人,讓他們願意繼續相信愛。
作者和好友黛絲麗參與了「茱麗葉生日」慶祝活動,將會在這次的慶祝活動,在領主廣場上念出來自各國朋友寫給茱麗葉的信。
讓我們透過《茱麗葉的回信》一書來看『茱麗葉秘書群』的故事。
黛絲麗和我不斷地消化信件。前頭復歸平靜,我想整間辦公室大概只剩下我們2個人了。又過了半小時,我拿到一封令人驚嘆的信。「親愛的茱麗葉,」。它寫道,「我的名字叫菲歐娜。我23歲,現在正在歐洲旅行。我們曾到過維諾納一日遊,因此我寫了這封信給妳。我自出生就得了一種被稱為囊腫性纖維化的肺病,我的健康情況正急遽惡化中。這種疾病至今仍無藥可救。」
「噢,」我大聲叫出。
黛絲麗從她自己的信件裡抬起頭來看我,並察覺到我的臉色不好。
「你還好嗎?」她問道。
「我只是......噢,我從沒看過像這樣的一封信。」我拍拍放在我面前的信紙並繼續往下看。
「我愛上了一位叫丹尼的男人。他25歲,我們打算結婚。如果你相信真有靈魂伴侶的話,那他就是我的靈魂伴侶。我不知道雙方父母是否會允許我們結婚,我也懷疑這麼做對他是否公平。現在我的呼吸已經相當困難了。我有可能活不到40歲,而我最後的幾年將會很艱難。我可以就這麼接受一個註定會以悲劇收場的愛情故事嗎?他說可以,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黛絲麗問。
信的最後兩行寫道:「我所有的愛就在這2張紙裡面,請善待它們。」
「哇靠,」我說。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發緊。
「信都寫了些什麼?」她問道,俯過身來拿信。她瀏覽著內容,雙眼逐漸染濕。接著她突然起身對自己說道,「我得出去走走。」她步出辦公室,沒了蹤影。我又坐了一會兒之後走出去找她。黛絲麗在前頭,臉都花了。她沒有真的哭出聲來,但離真正哭泣也差不了多少。
她低頭盯著腳看,不發一語。然後她抬頭望向我,臉上一片茫然。
「怎麼了?」
「我差點死掉,」她說。
「什麼?」
「在我15歲的時候。」她吸了一大口氣。「他們趕緊用救護車把我送到醫院。」
「天啊,到底怎麼一回事?」
「我有很嚴重的過敏反應。我不能呼吸。」她搖了搖頭。「我的皮膚變成亮紅色,好像一隻煮熟的龍蝦。但指甲除外—因為它們是藍色的。然後......然後......」
「沒事沒事,」我邊說邊走向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以前就有過敏反應。但情況越來越嚴重。那次幾乎奪了我的命,所以我想下一次......」
「是什麼造成的?」
「核桃,」她說。「該死的核桃。我對所有的核果類都過敏,但有些會比較嚴重。有些會致命。」她又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平靜了一點。「經過那次以後,我決定要過自己的生活。如果這麼過活會短命,我也死而無憾。」
「隨自己的意思過活也沒什麼不好。」
「你看我現在,」她說。「還活著,長大成人了。但我覺得迷失。我迷失了,葛蘭。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已經到世界各地生活過了,但我覺得我不屬於任一個地方。」
那一刻她看起來十分沮喪。顯然多說無益。「過來這裡。」我張開雙臂讓她投入我的懷抱,然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妳還活著。」我輕聲地在她的耳邊說道。「妳又來到了義大利。」
她稍稍將我推開。「這個地方是我的首選,」她說。「義大利。我想在這裡生活,但你卻清楚結局會怎麼樣。」她搖了搖頭。「我生命中的每件事都不盡人意。」
「也許沒有人的生命是事事如意的。」
「這我知道,不過......」
「你會沒事吧?」
「是的。」她擦了擦眼角說道。
「喬凡娜可能就要回來了,」我說。「我們是否應該......?」
她點了點頭,隨著我回到辦公室。
菲歐娜的信還歪斜地擺在桌上。我跌坐回椅子。「也許,」我說,「我們晚點再來回這封信。」
黛絲麗面無表情地坐下。
「現在,」我說,抽出一張茱麗葉俱樂部的信箋。我俯身在印有茱麗葉圖像的信紙底角寫下一個句子。黛絲麗好奇地看著我。我拿剪刀剪下寫了字的紙條。在這張紙條上,我以我最佳的印刷字體寫道,「To thine own self be true(忠於自己)。」然後將這張小卷軸遞給了黛絲麗。
「這要做什麼?」她問說。
「放在妳的盒式項鍊墜子裡。」我說。
這時她的手指已經擱在墜子上,並打開了閂鎖。
大小剛好。
* * *
我們走下樓梯進到庭院。群眾流動快速,所以沒有人認出我們就是幾分鐘前在陽台上的那一對。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然後看見安娜站在信箱旁邊招手。她看見我們在陽台上了嗎?我想應該沒有。站在她旁邊的索娜同樣也笑著招手。我一時認不出是她。「索娜!」我不禁叫了出來。
「她是誰?」黛絲麗說。
「她是索娜。索娜回來了。」
我拉著黛絲麗一起緩步繞過最後一群人來到信箱旁邊。「索娜,」我說,「妳來這裡做什麼?」她看起來沒什麼兩樣。高高的頰骨,髮梢染成古銅色的一頭金髮,兩個手腕上戴滿了叮叮噹噹的手鐲。
「為了茱麗葉的生日。」索娜說,
「黛絲麗,這位是索娜。她去年和我一起在這裡回信。」
「嗨,」黛絲麗說。
「索娜已經答應要在紀念會上唸一封信了,」安娜說。「如果我們能找到一封來自捷克的信。」
「我們當然可以找到一封捷克信,」索娜說。「我們可是有6千萬人呢。」
「我們現在來開信箱吧。」安娜宣布。她拿著掛鎖上的鑰匙搖晃著,等待索娜來搶。一場勞萊與哈台(Laurel and Hardy)的老戲碼即將上演。
「等一下,」黛絲麗說。「讓我拍張照。」
索娜等了一下,然後喀啦一聲開啟掛鎖,將信箱打開。安娜把信件鏟出來放進一個帆布袋裡。我們從信箱右邊的門逃離。小店店主是鑰匙的保管者。索娜將鑰匙放好後,我們就穿過店裡回到街上。安娜走在前面,邊走邊甩著郵袋。黛絲麗和索娜則跟我走在一起。
我們再次走過百草廣場,它大致上和去年沒有兩樣。在廣場的另一頭,兩棟古老建築物之間的上方,我仍可以看到那根像劍一樣的鯨魚骨,高掛在人來人往的拱門上頭。
「你的學業進行得怎麼樣了?」我問索娜說。
「還在繼續中,」她說「我還在修碩士學位。」
「妳唸什麼?」黛絲麗問道。
「義大利文和義大利文學,」索娜說。
她們並肩走在我前面,儼然像一對老朋友似地交談起來。
我們到了新辦公室後將信件倒在木桌上並開始分類。我們安靜地工作著,將信從成堆的信封中一封接著一封地抽了出來,然後低垂著頭振筆疾書。
「聽聽這一封,」索娜說,打破了沈寂。「親愛的茱麗葉,我確定我的男朋友正在看其他女孩。我的朋友安琪拉說她瞧見他和其他女孩去看電影。」
「省省吧妹妹,這有什麼好傷心的,」黛絲麗說。
「是呀,把他給甩了,」索娜贊同地說道。「馬上。」
「但妳不能這麼寫呀,」我說。
「好吧,好吧,」索娜說。「這麼寫如何?『親愛的琳達,妳必須小心處理愛情。妳必須先查明真相,但最重要的是妳必須保護自己的心』。」
「這很好,」我說。
「是的,」黛絲麗說。「非常圓融。」
「妳哪來的這些說法?」我問。
索娜變得非常嚴肅,她說,「對於愛情我想得可多呢。我認為你必須先認識自己才能談好愛情—某人才可以和你戀愛。只有你愛上了自己,別人才能以你為例,像你愛自己一樣地來愛你。」
「說得真好。」我說。
黛絲麗把一隻手擱在她的盒式項鍊墜上。「忠於自己(To thine own self be true),」她說。
「而且,」我繼續說道,「你必須忠於自己,就像黑夜跟隨白晝,你才不會虛偽待人(it must follow, as the night the day, thou canst not then be false to any man)。」
我把手伸進背包裡摸索了一會兒。「也許現在是討論我們昨天讀到的那一封不好處理的信件的好時機,」我說,「來吧,」並將那封得了囊腫性纖維化肺病,名叫菲歐娜的女孩,她寄來的信放在桌上。
黛絲麗的臉色發白。
「我們不知道要怎麼回覆。」
「唸出來吧。」索娜說。
我大聲唸出整封信,以2行強而有力的句子結尾:我所有的愛就在這兩張紙裡面,請善待它們。
我抽出一張空白信箋,方方正正地擺在面前。
「首先,你必須說,我們所有的人都看了她的信,」索娜說。
「好的,」我一邊說著一邊下筆。
「也許,」安娜說,「你可以這麼寫,這是我們看過的最悲慘的一封信。」
「也許不要用『最悲慘的』,改用其他字眼?」黛絲麗說。
「最美的?」我抬頭看著她。
「最痛切的,」黛絲麗說,隨著這幾個字,信件的其餘部分就這麼逐行湧現。最後我們完成了這封信:
親愛的菲歐娜:
我們已經看完了妳的信。希望妳不要介意,我們所有茱麗葉的秘書,共同分享了這封信。這是我們看過最痛切的一封信。有段時間,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回覆。我們所能說的是:妳提醒了我們,活在這個世界的我們是如此脆弱,如此寶貴。所以請珍愛每一瞬間。用妳最深處的內心唱出每一個音符。珍惜妳和丹尼在一起的時光;他聽來是個好男人。我們真心地祝福你們,願你們幸福許多年。
「我該怎麼署名?」我問道。
「你可以署名『茱麗葉秘書群』,」索娜建議。
「是的,」我說。我以我最佳的手寫字體寫上這幾個字。「這是一封我們所有的人共同回覆的信。」
〈摘文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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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麗葉的回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