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演化史中的婚外情邏輯



編者按
我們「人」的獨特素質,不僅很晚才演化出現,涉及的遺傳變化也很少,因此《第三類猩猩》作者,也是被被譽為「我們這個時代的達爾文」的賈德.戴蒙(Jared Diamond)推定,那些素質必然早已在自然界出現了,應該可以在其他動物身上觀察到。藝術、語言、滅族、嗑藥,甚至外遇,在其他動物身上是怎麼表現的呢?
本文摘自賈德.戴蒙「人類大歷史三部曲」前傳──《第三種猩猩:人類的身世與未來》中的〈婚外情的邏輯〉,此書已問世超過20年,至今仍被稱讚「精彩!戴蒙以博物學家的敏銳眼光與哲學家的巧思來研究人類的行為和起源」,是時報出版經典不敗的科普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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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演化出何種生殖贏的策略

許多動物種從來沒有「婚外情」,因為牠們根本沒有「婚姻」。舉例來說,地中海地區的巴巴利獼猴,雌性一旦發情,就會與隊群中每一位雄性交媾,真是無遮大會、春色無邊,個個有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平均每17分鐘,她就打一炮。
不過,有些哺乳類與大部分鳥類都選擇了「婚姻」,就是兩性長期相守共同撫養或保護子女。只要有「婚姻」,就等於為「混合型生殖策略」開了大門。「混合型生殖策略」是社會生物學家使用的「科學」術語,以普通話來說,就是結了婚的人搞婚外情。
有「婚姻」的動物種,搞「混合型生殖策略」的程度,有很大的差異。長臂猿「小猿」似乎沒有任何「婚外情」的「科學紀錄」,可是雪雁搞「婚外情」卻是常態,見怪不怪。人類各社群也有很大的差異,但是我不信有哪個社群的人會像長臂猿一樣地「忠貞」。為了解釋所有這些差異,社會生物學家發現「博戲論」(game theory)的邏輯非常有用。換句話說,生命可以看作一場演化競賽,留下最多存活子女的個體,才是贏家。
時報出版-第三種猩猩:人類的身世與未來
我們和猿類親族基因組有98%是相同的,背負著動物性的「自然稟賦」;人能克制和思考,又有超乎動物本能的陰暗行為: 滅族、凌虐取樂、嗑樂、大規模消滅其他物種,以及對環境的破壞。

投資最低受騙風險最低的博戲論

競賽規則是由物種的生態學與生殖生物學設定的。參賽者面臨的問題是:規劃贏的策略,堅貞不二?雜交(大同世界)?或者「混合型生殖策略」?
但是我(指本書作者賈德.戴蒙Jared Diamond)話得先說在前頭:雖然這個社會生物學進路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動物的「外遇」行為,但是人類「外遇」的問題,社會生物學能不能提供睿見,頗有爭議,我會在後面討論。
我們一旦以「競賽」看待問題,立刻就會恍然大悟—兩性的最佳策略不同。因為兩性的生殖生物學在兩方面有深刻的差異:為達到生殖目的最低必要投資,以及受騙的風險。我會在下面進一步說明;其實我們人類對那兩個差異並不陌生,只不過熟悉並不帶來甜蜜,而是痛苦。
對男人來說,生育的最低投資,是交媾的行動,時間與精力所費有限。今天讓一個女人受孕的男人,明天可以讓另一個女人受孕,他做得到。不過,對女人來說,為了生孩子,她除了交媾,還得懷胎,並花上幾年撫育(人類歷史上幾乎沒有女人逃得掉)──那可是個巨額投資。所以,男人的生殖潛力比女人大多了。
19世紀有位英國人訪問印度南部海德拉巴邦(英國的保護國)的宮廷,這是個容許多妻的小國。根據他的報導,在他勾留的8天之中,後宮就有4位嬪妃生產,而且還有9位正在待產,預產期在下個星期。最高的男性生殖紀錄,是摩洛哥皇帝嗜血依思邁(Ismail the Bloody-thirsty,1645-1727)創下的,據說他有888個孩子。而最高的女性紀錄,是19世紀的一位莫斯科婦女創下的,她生了69個孩子,不過其中有許多三胞胎。超過20個孩子的女性就很少了,可是在多偶制的社會中,有些男人很容易達成那個目標。
由於兩性的生物差異,男性從「婚外性行為」或多偶制能夠得到的「好處」,比女性多得太多了,要是以「生殖成就」(子女的數目)做判準的話。(女性讀者要是覺得非常憤怒,準備把本書丟開了,或者男性讀者覺得「受到鼓舞」,我得警告你:請繼續讀下去,「婚外性行為」問題比你想像的複雜多了。)
人類「婚外性行為」的統計資料並不容易建立,但是人類多偶制的資料是現成的。世上唯一有紀錄可考的「多夫制」社會,在西藏,學者發現:有兩個丈夫的女性,平均子女數目比較「少」。相對地,19世紀美國摩門教徒中的男性,從多妻制得到巨大的生殖利益:只有一個老婆的男人,平均有7個孩子;兩個老婆,16個孩子;三個老婆,20個孩子。摩門男人平均有2.7個老婆,15個孩子。至於摩門教的男性領袖人物,平均有5個老婆,25個孩子。西非獅子山的檀尼族也是多妻制,男人的平均子女數目,與老婆的數目成正比,一個老婆,1.7個孩子;五個老婆,7個孩子。
另一個與交配策略有關的兩性「不對稱」,是當事人對於「親生子女」的信心。任何一個動物要是花時間、精力照料的是「野種」,就是演化競賽中的輸家,下種的才是贏家。女人不可能遭到欺騙,養育別人的孩子,因為孩子是「親生的」,除非在醫院裡給人「掉包」了。
實行體外授精動物的動物,雄性不可能「戴綠帽」。
舉例來說,某些魚種的雄魚會看著雌魚產卵,立刻跟上授精,並將受精卵藏好照顧,以確定「自己的種」能安全孵化。然而,實行體內授精的動物種,包括人類,雄性就很容易受欺,「戴上綠帽」而不自知。男人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授精」這回事,然後那位女士就生了個孩子。除非那位女士的受孕期受到全程監控,確定沒有別的男人下種,不然他無法確定生出來的真的是他的種。
解決這個「不對稱」問題的一個極端方法,是印度南部的納雅族(Nayar)發展出來的。在納雅社會,女性非常自由,愛交多少男朋友就交多少,同時交或者輪流交,百無禁忌,因此先生無法確定老婆生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種。那他怎麼辦呢?他不與老婆同住,也不照顧老婆生的孩子;他與姐妹同住,照料外甥。至少,他的基因平均有四分之一可以在外甥體內找到。(親生子女則有50%的基因是父親遺傳的。)
請記住這兩個「性別不對稱」的事實,然後我們才可以務實地討論最佳生殖策略,以及有利於「婚外性行為」的情況。讓我先列舉3個男人可以採納的「作戰計畫」,它們一個比一個複雜。
A計畫:男人應隨時隨地尋求「婚外性行為」的機會,反正本小利大,何樂不為!讓我們以狩獵採集社會的實況來談,因為人類在演化過程中基本上過的就是那種生活。在狩獵採集社會,女性一輩子最多可以養大4個孩子。她的先生只要成功地「玩」上一次,就能提升四分之一「終生生殖成就」:幾分鐘「勞動」就有那麼大的「收益」,誰不心動?這個計畫天真得可以,請讀者想想問題在哪裡?
B計畫:A計畫有個根本的缺陷,稍微動點腦筋就可以發現—A計畫只列舉了「婚外性行為」的潛在利益,確忽略了潛在代價。顯而易見的可能代價有:要是給發現了,可能會讓對方的丈夫打傷或殺害;自己的老婆也可能出走;與別人老婆上床的當兒,可能有別人爬上自己老婆的床;花心的人可能沒時間照顧自己老婆生的孩子。因此,花心的人得「花」得高明,B計畫就是提高收益、降低風險的計畫。不是嗎?
C 計畫:蠢男人的B計畫,就是從一而終,拒絕任何誘惑。更蠢的是,他從來沒想過:人類的常態交媾模式,需要兩個人才能完成—而且是一男一女。換言之,每一個玩「婚外性行為」的男人,床上都有一個女人。
A計畫與B計畫的共同缺陷,就是忽略了女性策略,要是不考慮女性的策略,任何男性策略都註定失敗。
C 計畫就是將女性策略與男性策略合併考慮的產物。但是,由於一個丈夫已足以滿足女性的最大生殖需求,那麼吸引女性搞「婚外性行為」的會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由來已久,考驗著每個時代的男人,可是現在的理論社會生物學家,卻把它當作一個知識的挑戰,正在大傷腦筋。為了對C 計畫做進一步的理論探討,我們需要堅實的「婚外性行為」資料。由於調查人類的性習慣極不容易得到正確的資訊,讓我們先研究最近發表的鳥類資料。那些鳥成對地築巢生活,撫育子女,交配系統與我們的非常類似。(親緣關係與我們最近的動物種—兩種黑猩猩—交配系統與我們的反而不同。)
以那些鳥兒與我們比較,我們搞不定的,就是牠們搞「婚外性行為」的動機,但是我們不會有什麼損失,反正我們訪問搞「外遇」的人,也得不到真相。研究那些鳥兒最大的好處,是研究者收集資料非常方便。
因為那些鳥兒群聚在一起生活,研究者坐在一旁,花幾百個小時觀察,就能弄清楚誰搞過誰。從來沒有一個人類族群,有過同樣品質的科學資料可供參考。
時報出版-第三種猩猩:人類的身世與未來
鳥類行為研究揭露了花心的雄鳥採用的策略:退可守(甜蜜的家庭),進可攻,包括:「離婚保險」—只要有妻子不忠的疑慮,就引誘單身雌鳥作「備胎」。

精心算計的鳥類通姦外遇策略

最近發表的鳥類「通姦/外遇」資料,來自5種水鳥,蒼鷺、海鷗、鵝都有。牠們都群聚在一起,雌雄成對築巢、生育子女,單偶制是基本的社會制度。沒有成鳥照料的巢容易遭到侵襲,所以單親無法撫育幼雛,因為牠必須離巢覓食。
一個雄鳥也無法同時照料或守護兩個巢。因此,這些鳥兒的生殖策略,基本準則如下:不可搞多偶;搞單身雌鳥並無意義,除非那雌鳥馬上就要和另一個雄鳥送做堆,一齊撫育幼雛;偷偷搞別人的老婆,倒值得嘗試。
第一個研究是在美國德州作的,觀察的對象是藍鷺與白鷺,這兩種鳥的體型都很大。牠們都是雄鳥築巢,然後守著巢追求造訪的雌鳥。要是小倆口看對了眼,就會交配20來次。然後雌鳥在巢裡產卵,並且白天大部分時間在外覓食,雄鳥負責守著巢與卵。
在小倆口成其好事的頭兩天,一旦雌鳥外出覓食,雄鳥往往會立即追求其他過往的雌鳥,但是不會發生「婚外性行為」。雄鳥的半調子花心行為,反而像是「離婚保險」—萬一老婆一去不回,還有「備胎」老婆可用。(根據觀察資料,老婆一去不歸的可能性,可達20%。)給雄鳥當作「備胎」追求的雌鳥,對雄鳥心裡懷的鬼胎毫不起疑:牠正在找配偶,也無由得知熱烈追求牠的雄鳥已經有了佳偶,一直到女主人返回後,將牠趕走。(女主人會三不五時回家探望一下。)
最後,雄鳥終於放下心來,相信雌鳥不會棄牠而去,就不再追求過路的雌鳥了。
第二個研究是在美國密西西比州作的,觀察的對象是小藍鷺。這種鳥本來可能只是「離婚保險」的行為,演化成更為「嚴重」的形式。
研究者記錄了62次「婚外性行為」,大部分是雄鳥闖入鄰家偷腥—雄鳥出門覓食,雌鳥獨守空閨。大多數雌鳥半推半就,有些雌鳥偷腥還更熱中。花心的雄鳥為了降低自己戴綠帽的風險,出門覓食總是行色匆匆,不忘隨時回家探望,免得老婆遭人勾引;至於自己的風流韻事,只覬覦鄰家少婦,算計的也是可以隨時回家探望。
雄鳥偷腥的對象,通常是還在產卵、仍然能夠受孕的雌鳥。不過,偷腥時總是草草了事(8秒鐘;夫婦敦倫平均12秒),所以受孕率可能低些;有過出軌紀錄的巢,大約一半後來都放棄了。
密西根湖畔的鯡鷗,有家室的雄鳥34%搞外遇。這個數字與1974年,美國《花花公
子》雜誌公布的32%幾乎一致。但是這種水鳥的雌性與人類女性,卻有不同的行為。
根據那份花花公子雜誌的數據,美國少婦有24%搞外遇,雌鯡鷗有了配偶之後,就堅拒誘惑,也不勾搭。所有雄鳥搞外遇的對象,都是「未婚幼齒」。為了降低戴綠頭巾的風險,「花花公子」花比較多的時間守著還能受孕的「妻子」,牠能讓老婆「死忠」,祕訣在:餵老婆很勤;只要老婆能受孕,就多「玩」。
最後一組堅實的數據,是在加拿大南部的馬尼托巴蒐集的。那裡的雪鵝與前面提過的小藍鷺一樣,「婚外性行為」大部分是雄鳥闖入鄰家偷腥—雌鳥獨守空閨。雌鳥也是半推半就;牠老公不在家,是因為在外面勾引別人的老婆。
表面上看起來,雄鳥似乎所得有限,不過牠可不是笨蛋。只要老婆還在下蛋,牠就會守在巢裡,看著老婆。(老公守在身邊的雌鳥,遭到誘拐的可能性,是老公不在的50分之一。(一旦老婆產完卵,牠能肯定產下的卵是牠的種,牠就出外風流去了。
這些鳥類行為研究,可以證明以科學方法研究「外遇/通姦」的價值。牠們揭露了花心的雄鳥採用的策略,那些策略都精心算計過,退可守(甜蜜的家庭),進可攻(「播種」讓別人養),占盡了便宜。
那些策略包括:「離婚保險」—只要有妻子不忠的疑慮,就引誘單身雌鳥作「備胎」;看管還能受孕的老婆;餵得飽、「泡」(炮)得勤,讓老婆「死心塌地」,即使獨守空閨,也能冰清玉潔;精密計算外出風流的時機—鄰家老婆可以受孕,而自家老婆不能。
不過,即使是科學方法,也有時而窮,我們還是不清楚:雌鳥搞「婚外性行為」,所為何來?一個可能的答案是:雌鳥是騎驢找馬,反正貨比三家不吃虧。
另一個可能是:在一些水鳥中,雄鳥數目較少,找不到配偶的雌鳥「借種」產卵。(這類雌鳥也可以兩兩「配對」,互相扶持,養育幼雛。)
這些鳥類研究的局限,在於:雌鳥往往看來半推半就,對於「婚外性行為」並不積極進取。為了了解比較主動的女性角色,我們得回到人類社會—雖然研究人類的行為,必須克服各種困難,例如文化差異、觀察者的先入之見,以及受訪者的可信程度。

男性恐懼戴綠帽源自生物學的現實

根據世界各地不同文化社群的調查資料,比較兩性的差異,通常會得到下列的結論:男人對「婚外性行為」,比女人感興趣;男人比較喜好嘗試不同的性愛「口味」;女人陷入「外遇」,主要因為對婚姻不滿,並(或)期望新關係能長長久久;對露水姻緣的對象,男人比較不挑剔。
男人普遍有擔心戴綠帽的偏執狂,這是生物學的現實(體內授精)導致的,而不是「心理有毛病」。
通姦法律是一個清楚的例子,顯示男人處理這些困境的方式。直到最近,所有這種法律都是「不對稱的」,管他希伯來、埃及、羅馬、阿茲特克、伊斯蘭、非洲、中國、日本,還有其他,只要你找得到。這些法律只有一個目的:讓結了婚的男人放心,「自己的」老婆生下的是「自己的」子女。
所以這些法律對於「通姦」的定義,只著眼於女方的「婚姻地位」,至於男方,管他的。結了婚的女人搞「婚外性行為」,無異「背叛」自己的丈夫,因此丈夫有權要求賠償損失,甚至包括暴力報復,否則離婚、女家退還聘金。
結了婚的男人搞「婚外性行為」,不算損及老婆的利益。要是給抓到了,女方若已婚,女方的老公是利益關係人;女方若未婚,利益關係人就是她的父兄(因為她的「價值」讓「姦夫」破壞了)。
自古以來,先生不忠甚至不算犯罪(刑事犯),直到1810年法國才有法律規定:未得「家花」同意,先生不得將「野花」養在家中。綜觀人類歷史,現代西方幾近「平權」的通姦法律,其實是個新鮮事物,是在最近150年間發育成形的。
要是通姦法律、宮廷紀錄,甚至強制禁錮,都無法保障男人的「父權」,最後的「絕招」就是謀殺了。
美國許多城市的謀殺統計顯示:「性嫉妒」是最常見的謀殺動機。通常是戴綠帽的先生幹掉老婆,甚至老婆的愛人;不然就是這位老公給「姦夫」殺了。
我將美國底特律1972年的統計數字表列出來,讓讀者對真實世界有個概念。人類歷史上,「性嫉妒」一直是戰爭的導火線,希臘史詩《伊里亞德》描述的特洛伊戰爭(木馬屠城記),是個典型的例子。
不平等的通姦法律,以及各式各樣監控女人「性象」的方法(包括毀陰/鎖陰),全是人類獨有的「特色」,都是「人性」的成分,就像文字一樣(文字也是人性的成分)。

演化推論在理解現狀非唯一進路

「留下更多的子孫」,不是唯一的考量。一旦人類發展了文化,文化就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目標。今天許多人在辯論要不要生孩子;已經有許多人決定不要孩子,他們要把時間、精力投注在其他的活動。
我認為演化推論可以幫助理解人類社會行為(與習俗)的「起源」;可是理解人類社會習俗的「現狀」,我不認為演化推論是唯一的進路。
簡言之,我們與其他動物一樣,在演化過程中必須贏得生殖競賽。我們過去發展出的生殖策略,塑造了我們(「人性」)。但是我們也發展出了道德意識,為了追求道德目標,即使得違反生殖競賽的目標與方法,也在所不惜,無怨無悔。我們能有天人交戰的經驗,就是人與其他動物最根本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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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文選自〉
時報出版-第三種猩猩:人類的身世與未來
《第三種猩猩:人類的身世與未來〔問世20週年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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