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這回事，自古以來花招百出

作者： Unknown 11月 06, 2017

人們為「約會」下定義時，通常會說是指一個人邀請另一個人外出吃點或喝點東西，或從事其他娛樂。可是這樣的回答之後，又會若有所思地感慨，這樣的約會如今已經少之又少了。

那些悲嘆約會已死的文章經常以這類宴遊的消失為例，證明浪漫情懷已然衰退。只是，在人類約會史初期，男人帶女人外出、花錢為她買單這種事簡直駭人聽聞。
在過去，人們求愛不需要去公共場所，也不需要花費金錢。因此，1900 年左右，當警方注意到青年男女開始在城市街道相會，一起出遊，不由得心生關切。

約會＝免費招待？

對於那些負擔得起的人，其他約會場所越來越多。在全國各大城市，沙龍、餐廳、舞廳和遊樂園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目標鎖定這些新客群。
外出約會的人越多，可供選擇的約會地點就越多。比如塞滿遊戲機的遊樂場。隨著電影的長度與畫質逐漸提升，電影院老闆開始增設放映機，收取5分錢門票。到了1908 年，全美已經有上萬家「5分錢電影院」。
打工賺錢也為年輕女性帶來全新程度的自由，可以決定自己想跟誰上哪兒去。只是，她們的薪資其實很微薄。儘管女性投入就業市場的比例刷新紀錄，人們普遍認為女性賺錢只是貼補家用，不是為了養活自己。
雇主以這種錯誤觀念為藉口，支付女性員工低於男性員工的酬勞。在1900年，男女做同一份工作時，女性的薪資所得還不及男性的一半。這意味著離鄉背井的女性賺的錢幾乎不夠填飽肚子，更別提花費在休閒娛樂上。
「如果我三餐都得靠自己，那我不可能活得下去。」1915年住在紐約地獄廚房區一家供膳宿舍的年輕女性對社工人員如此說。
那位社工是艾瑟．帕卡德，她正針對附近地區婦女與兒童生活撰寫系列報告。
「如果我男朋友不帶我出去，」另一位女性說。「我怎麼可能有機會出門？」
帕卡德明白這話的意思，她在個案資料裡加註道：「女孩子對各種邀約來者不拒其來有自，因為她如果不接受『免費招待』，生活就沒有娛樂。」

「曖昧」的約會

長輩在場監護與登門拜訪這類舊時代求愛方式，為男女雙方的世界劃出明確分隔線。約會抹除了這條線：約會將求愛從私領域帶向公開場合，它轉移了對求愛程序的掌控權，從老一輩移轉到年輕世代，從群體到個人，從女人到男人。
在執法者眼中，這一切顯得很可疑。1900 年代初期，全美各地警方風化組派遣員警和便衣探員巡視熱門約會地點。1905 年，紐約市激進衛道人士雇用私家偵探，觀察並記錄那些約會先鋒的男男女女。
在中城區的史川德酒店，有個名叫查理．布里格的探員看見很多女性，她們看起來的確不像妓女，行跡卻絕對曖昧。那些人絕大多數都是「店員、接線生、速記員等等。」
「她們的道德觀有欠嚴謹，」他寫道。「而且無疑跟她們的男伴之間有著親密性關係。」
幾個月後，女探員娜塔莉．梭尼森跟她的男同事維尼斯去市區一家叫哈林河賭場的三流夜總會，他們覺得舞池太小，「沒辦法中規中矩跳舞。」女客們的衣著讓梭尼森無比驚愕。
「2名女孩『穿著』貼身短褲，」她寫道。另一個穿得「袒胸露背」，根本沒有衣袖、沒有貼身襯衣，只有極短、布料極少的短褲。
對「登門拜訪」世代而言，女人也想出門享受人生—也許甚至享受性愛—這個事實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接受。
1910 年代，美國標準石油公司創辦人之子小約翰．洛克斐勒出資贊助一波調查行動，研究美國10多個城市的商業化色情行業，報告裡充斥著年輕人約會的祕辛。
其中芝加哥調查委員會發現，很多年輕女孩會運用自己的魅力，換取海灘步道或遊樂園一日遊的入場券。「有些女孩經常出入遊樂園，身上的錢只夠付門票和停車費，因為她們沒有多餘的錢使用遊樂設施，於是利用別人的錢享受一段快樂時光。」
一篇紐約在地報導描述1912 年8 月往來紐約與康乃狄克州紐哈芬市之間的一段航程，2名女孩由一位看來是母親的婦人陪同，住船上的特等艙，整天待在船艙裡接受不同男士造訪。在航程的某一段時間，「女孩態度轉趨友善，主動表示願意跟探員『約會』。」
報告中沒有提到探員是否應允。

一種羅曼蒂克的交易

早期約會俚語強調約會的交易特質。「看上」讓約會聽起來像隨性的採買。其他詞語則把約會浪漫化、變成禮物的交換。例如「請客」通常既是名詞也是動詞，用來形容約會，或帶某人出去約會。當女性接受「男士請客」，事後就能向同性友人炫耀「他請客。」接受男士招待的女性被稱為「善心女孩」。
1916 年的《性辭典》收納了「善心浪女，名詞。無償與人性交的女子。」意思是說，代價只是當次約會的開銷。到了1920 年代，紐約史川德酒店的妓女發出怨言，因為善心女孩搶了她們的生意。
善心女孩和妓女之間最關鍵的差別—也是法律上認定妓女與伴遊女郎的區別—在於善心女孩不拿現金。埋伏在酒吧與舞廳的便衣探員指出，很多女性拒絕跟他們討論金錢。反之，她們會巧妙提及自己想要的物品。
有個紐約探員夜深後跟一名女子討論帶她離開酒吧的條件，女方要求給她買一包菸和一瓶威士忌，又問途中能不能順便陪她到肉品店，幫她清償一筆欠款？（探員們似乎不曾懷疑，他們報告中這些女子說不定已經識破他們的身分，故意耍著他們玩。）
「我告訴她這會兒肉品店都已經關門，」探員寫道。「何況我也不想在各商店之間疲於奔命，她就發起火來，罵我是懶蟲，叫我滾蛋。」
接受招待吃喝甚至購買衣物是一回事，可是如果男方為她們的服務提供金錢報酬，這些女性就會退縮。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早在1910 年代，許多約會時遭逮捕的女性大聲喊冤，說她們蒙受不實指控。
貝德福感化院位於紐約州北部，專為矯正行為偏差婦女而設置。院內有個愛爾蘭女子再三告訴獄卒，她「從來沒有拿過男人的錢」。男人們只是帶她「到康尼島跳舞或看電影」。
另一名非裔美籍收容人承認自己「跟三名友人發生性行為」，但她發誓自己從沒拿過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錢。不過，她說他們「會送她禮物，也經常帶她上餐館或劇院。」
隨著時日推移，警方風化組只得接受現狀。畢竟約會人士並不認為這種交換庸俗，反倒覺得挺羅曼蒂克。〈摘文選自〉《我們約會好嗎？：從古典情調的牽牽小手到新世代的交友APP，人們如何找到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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