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是個好爸爸,冷板凳球員上場時機
有不少媽媽們,總是稱呼她們家的老公為「豬隊友」,究竟他們平常在家裡的表現,真是如此不可取嗎?
今晚,讓我們透過知名作家麥可.路易士的《假裝是個好爸爸》中的篇章,看看這些父親在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是怎麼照顧孩子的呢?坦白說, 過去幾十年來美國男性坐在談判桌面對女性, 就只有被痛宰的分。
在那張他簽下的協議中,只會得到各式各樣好爸爸的責任,完全不會獲得他希望得到的回報,老婆也不會更愛他,因為大家都鼓勵女人把老公看作是不太可靠的員工。
小孩更不會特別愛他,不管他到底餵過她幾次、幫她換尿布、帶她去散步,結果在緊要關頭到來時,孩子還會先找媽媽。
國家體制也不會給男人多少讚美,儘管就是它強迫男人簽下這紙協議。
女人看到推著嬰兒車的男人也許會笑一下,但這只像是高高在上的征服者,帶著一點溫和謙虛看待不戰而敗的士兵,這時候的男人只會羞恥地轉移目光。美國爸爸們的感覺,大概就跟柏林圍牆倒塌後的戈巴契夫一樣,棄械投降卸下權力,震驚全世界,並且受到大家的輕視。
現在他忙著褓抱提攜、忙著接送小孩, 累得慘兮兮又牢騷滿腹,全世界都看到啦,而且心裡想著:啊!你這個可憐的老混蛋!
不好意思,我離題了。
我上個禮拜有天晚上回家後和照顧小孩的保母換手,發現昆茵的額頭上有3個鮮豔紅點而且還發燒,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發燒。
根據家庭政策指導手冊明確規定,我們的孩子要是發生任何嚴重問題,都要先向她媽媽反應,然後待在她身邊等候進一步指示。
我就說嘛,就小孩的事情而言,美國爸爸永遠排在媽媽後頭。
不過現在第一順位不在家,也不知道要上哪兒找她,而孩子急需救助,看來也只有我能幫忙啦。這種情況可是第一次。
了解到自己處於義不容辭的前線作戰位置之後,我也馬上又體認到:過去一年來昆茵一有什麼狀況都要先找媽媽,這一次總算是我證明自己也夠資格看顧小孩的機會。
我馬上打電話給神奇的「急救醫療」(SOS Médecins)服務網,5分鐘之內就有一位穿得人模人樣的法國醫生來到我家門口。
他開著一輛白色小車,車身有個十字標記,看起來有點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救護車。
他大概是我見過最讓人放心的醫生,一舉一動毫不猶豫。
幫小寶寶看病跟為大人看病不一樣,其實比較像是面對生病的狗,因為小嬰兒說不出哪裡疼、哪裡痛。
但我們這位法國醫生證明這完全不是問題。他走進屋裡,發現在沙發上咯咯笑的昆茵,就心領神會地笑著說:「是水痘。」
水痘!他在距離15英尺就已經確診,之後又花了3分鐘檢查小病人。
除了水痘之外, 他發現耳部和喉嚨都受到感染, 還有我也知道的發燒, 以及其他一些跟水痘不相關的小問題。
他的診斷如此神速,我還以為他會發現瘟疫或是什麼大病呢,不過他的診斷是這麼迅速確實又有自信,實在是讓人無可挑剔啊。
看完小病人以後,他在我家廚房桌上開出兩頁長的處方,我根本看不懂那些鬼畫符,但他說吃了藥之後,小孩一定會覺得舒服一些。
這個診察從開始到結束大概花了15分鐘,要價不到40美元。法國萬歲!
我拿處方單抱起昆茵到對街的藥房—在巴黎買什麼東西好像都在對街就買得到—離開時帶走一大塑膠袋的藥。接著是我這個好爸爸展現潛力的神奇時刻,我還成功讓她吃下一些藥呢。
這一切真是讓人非常興奮, 不只是因為治好自己小孩的病而感到高興而已,此時此刻,我感受到身為父親的一股莫大力量!就像是當年雷根遇刺,國務卿亞歷山大.海格(Alexander Meigs Haig)說的一樣:這裡由我做主!
塔碧瑟回家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問。
我告訴她所有經過,我邊說,就看到她的眼裡泛起淚水。我對自己感到再高興不過啦!可惜我根本誤解她的意思,我本來以為是因為自己表現得太好,所以她感動到哭了。
在我們孩子難過的時候,本來會是先找媽媽尋求安慰,可是媽媽那時候不在家。
我就像在球賽的最後幾秒鐘,從冷板凳最遠的一端被替換上場的球員,教練說最後這一球就看我的了。
結果是空心刷網得分!
那時候我還傻傻地等,一定會得到掌聲和鼓勵吧!但她什麼都沒說,我從她臉上看出來,她不只是不高興而已,而且是很生氣。
她走到廚房水槽邊,把那些髒碗盤弄得砰砰作響。她到底是在生誰的氣啊?我不知道。
但這時候該謹記重要的真理,這是談判桌上的鐵則:你要是不知道老婆在生誰的氣,那肯定就是你!
「你為什麼這麼不高興?」我問說:「最麻煩的事情已經結束啦,我都處理好了嘛。」
「我真希望……當時我在家。」
「為什麼啊?」
「如果我在的話,就能問對問題,把事情搞清楚。」
喲!原來是我沒問對問題啊。但她怎麼會知道呢?那些髒碗盤又砰砰作響一陣,她才說:「你有問醫生說,他怎麼知道吃這些藥沒錯?」
「唔,我沒問耶。」我當然沒問啊,他就是醫生嘛。
「那你有問他說,如果這是水痘的話,為什麼她以前就發過這種紅點呢?」
「有嗎?」
「而且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麼紅點只發在她的臉上?」
大會檢視球賽錄影後,我那球三分球被沒收,球隊輸了,我又回去坐冷板凳而且是坐到最後面去。那些好爸爸、好媽媽應該都會想到、都會問的問題,我一個也沒想到。
「醫生說那些紅點明天會擴散到全身。」我回答了一個她沒有問過的問題。
「 我認為我們應該找別的醫生。」 她說完後抱起孩子就走, 走去哪兒都可以,就是老公不要跟著過去。
等她們離開後,我才第一次仔細查看那些藥品的說明。我最先撿起其中2瓶, 寫著「6歲以下孩童不適用」, 真是太可怕了。
有一瓶我以為是擦水痘紅點的軟膏,仔細一瞧才發現是喉嚨痛的噴劑。有一罐油膩膩的,那個40美元就到府看診的法國醫生說是直接噴在水痘上,結果卻是奇怪的乾粉末,也不知道是要用在哪,除非你不小心沾到快乾膠。
孩子要是單獨跟爸爸留在家裡,還真是小命難保。
隔天那些紅點並未擴散,而且燒也退去一些。
又過了一天,燒已經完全退了,幾顆紅點也漸漸消褪不見。我覺得這些狀況都很好嘛,表示昆茵的病已經痊癒。不對,是我治好昆茵的啊。那個醫生也說過,有些很罕見的水痘病例,
病情輕微,紅點不會擴散:這裡就一個嘛!但我太太認為那個醫生把事情搞糟了,孩子一定有別的問題,有到現在還沒檢查出來的疾病。
「我要送她去醫院!」她說。
當爸媽的人的語言, 就像是密碼一樣。
一位媽媽要是跟爸爸說:「 我要送她去醫院」,她的意思其實是:「我們都要一起去醫院,你要是膽敢出聲抱怨,就算只是多說一個字,就足以證明你就是一個不懂得愛、沒能力去愛家人的男。」處於不安的母愛是自然界的一種不可抗力,千萬不要跟它對抗。
於是我們出門搭上計程車,再去找醫院。
進了醫院,我們在一間有很多玩具的房間等候,不過昆茵對那些玩具沒什麼興趣,只是黏著她媽媽,跟過去狀況一樣。20分鐘後又一個穿著體面的法國醫生出來招呼我們,跟前一位相比如果說有什麼差別的話,就是這一位看起來更加自信也更可靠。
他瞧了昆茵一眼,就笑著說:「這不是水痘。」
塔碧瑟顯得很滿意。
「那麼這是什麼?」我指著昆茵額頭那些消褪的紅點問道。
「蟲子咬的。」他說。
我拿了罐噴劑給他,問說為什麼上一個醫生叫我把它噴在水痘上。
「我不知道耶,可是這是噴喉嚨痛的藥啊。誰說你女兒得了水痘啊?」
所以我告訴他整個經過,又給他看那2兩張處方箋,剛好最上頭有前一位醫生的簽名,結果這只引來更多笑聲。
「某某醫生啊,」他說:「他根本不懂兒童醫藥。」
「你認識他嗎?」
「他是我打高爾夫球的球友啊。」他還在笑,這大概是他今天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他高爾夫球打得好嗎?」
「打得很好!倒是執醫的時間不太多。」
在回家的車上, 我們全家情緒高昂。昆茵已經治好了, 或者說跟沒病一樣,也仍然偎在媽媽身邊。我又回去坐在冷板凳的最後面。
還有,雖然在孩子生死交關中我全完暴露出自己的無能,但她們還是一樣愛我,某種自然秩序也再次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