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家在何方?》內容精選:作者馬修‧戴斯蒙的自白
我想要寫一本書談貧窮,但我不想把重點只集中在「窮人」跟「窮地」之上。我開始思考有沒有一種過程將窮人跟富人聯繫一起,有沒有一種過程裡可以觀察到窮人與富人的相互依賴與掙扎。驅離,就是這樣的一種過程。 2008年5月,我搬進了托賓的拖車公園,機緣是我在報紙上讀到裡頭的居民將面臨大規模的驅離。後來事情並未如此發展(托賓最終將拖車公園出售,連尼跟辦公室蘇西則搬往別處)。儘管如此,但我還是在那兒待下來,因為我發現在那裡可以認識很多收到粉紅色驅離通知單的朋友。還有就是住在那裡方便我追蹤托賓跟連尼的行動。 我的拖車在公園裡是公認的「高檔」貨。除了乾淨以外,我的「家」還有木作的外牆跟厚實的銹橘色地毯。問題是,我在那兒住了4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沒有熱水。為此我反應過不止一次,但托賓跟連尼始終不當回事,我熱水器的煙囪就這樣一直沒人去修。我甚至挑明了我是名作家,而且會將他們跟拖車公園寫入書中,但他們還是依然如故。要是我硬開熱水器,那一氧化碳就會直接灌進拖車裡。辦公室蘇西有試著修過一次,她拿了片木板往煙囪底下一卡,然後就叫我可以安心了,但其實熱水器跟煙囪之間還有約5公分的空隙。 為了書寫貧窮的真相,哈佛社會學者馬修‧戴斯蒙住進兩個底層社區做調查。 身歷其境的田野調查 對我來說,民族誌(ethnography)是你想要了解某群人時所做的事情。你要讓他們的生活變成一個模子,然後讓你的生活完全變成他們的形狀。要做到這樣,你首先要跟你想了解的族群打好關係,長時間追蹤、觀察、體驗他們在做什麼,包括跟他們一起工作、玩樂,盡可能把他們的行動與人際互動記錄下來,直到有一天你走路像他們、說話像他們、思考像他們、對事物的感受也像他們為止。在我「這一行」裡,直接住在你要調查的「田野」裡,對工作的成果會有很大的助益。只有住在現地,你才有可能身歷其境地獲得浸入式的體驗。說得更實際一點,你永遠不知道現場會發生什麼大事。租一輛拖車,我可以認識一大群人,可以聽到許多八卦傳聞,可以對住戶擔心的事情感同身受,還可以學著從他們的角度看待事物。總歸一句,我可以全天候觀察這群人的日常生活。 為了展開在拖車公園裡的田野調查,我第一站就是去辦公室裡待著。事實上我很多拖車公園的鄰居也都會在那兒消磨大半天。拉蕊手握郡治安官發的驅離令、發著抖走進來的那天,我人也在辦公室裡。 我看著拉蕊把能付的錢